第16章 君臣一場
馬車內，檀九與我。
“你終究是下不去手，小絮。”檀九歎了口氣，他說我與沈祁川不同，不慎心狠手辣。
“不，你錯了。”我應允道，“你可知道，當初我以血渡毒，寒毒入體之時，痛不欲生，他這點疼算什麽。”
我告訴檀九，待他依賴與我，卻不能殺了我，寒毒會一步步侵入他的體內，到了最後察覺之時，便已經是回天乏術。
這還不狠嗎？
“你說我心善，卻不知我用意，我要他嚐遍所有的痛。毒發、失子、痛失所愛、我要他親眼見著，他最在乎的一樣樣失去。”
我忽而笑了，心底驀地暢快了，我咯咯咯地笑了。
檀九伸手，抓著我的手放在身上。
“小絮，我竟覺著你好陌生。”
“九哥哥，我不過剩了一副皮囊。”我喃喃，“你無須管我，隻要替我照顧好沅兒便是。”
“可你還有我，還有沅兒……”檀九還想說什麽，被我一口給堵了回去，我還怎麽敢再拖累他，我欠了他太多太多，盡餘生也償還不了。
檀九見我執拗，也不再繼續與我爭辯，他說隻要我願意去做，他便會替我鋪路。
我心下一軟，熱淚盈眶，忍著淚水落下：“九哥哥……”
“無需言謝，小絮，那時年少，在驚門一間，我便將你藏在心底，此生為你生，為你死，都無怨無悔。”檀九笑著道，他撫摸著我的腦袋，那般柔和。
我不許你為我死，你有自己的人生，九哥哥，報仇一路，我自己會走完。
……
沈祁川如我所願，將我召回了皇宮。
他是害怕寒毒發作，疼入骨髓吧，檀九甚是不舍，低聲與他說。
“多年之前，我將一個人交予聖上，可是聖上並未將她還予臣下，如今我卻不想將師妹交予你，放她入那虎狼之地。”檀九自嘲般地笑笑。
我站在一側，察覺到了沈祁川的怒氣。
“絮兒並非是你的，是她自願跟著我。再者說，陸卿雲不同，孤隻需要他在無跡子之前替孤壓製寒毒，等到了時日便將她還給你。”
沈祁川道，臉上寫滿不悅。
檀九歎了口氣，無奈地道：“但願如此，你我君臣一場，臣下不願意再與皇上站在對立麵。”
“絮兒的事，是孤對不起你，好生替她照拂著夏沅吧。”沈祁川歎息一聲，轉身，背影竟然有些許落寞。
檀九眼底寫滿驚奇，他竟都知曉了。
“孤早就知道，自那日她在高樓之上等著孤，孤便不想再去與她爭辯什麽，其實自始至終，我都隻想留她在身邊罷了。”
沈祁川說他見著我，會安心，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要留著夏時絮。
“可她呢，轉身跳下那般高的樓，走得那般決絕。孤知曉她恨我。”沈祁川道，他說這般便是解脫了也好。
他顫巍巍地往門外走。
我僵直在原地，檀九凝聲：“走吧，伴君如伴虎，一切小心，卿雲。”
“九哥哥……”
“是該叫師兄，懂嗎？”檀九麵色平靜，他說從今往後，再沒有九哥哥，再沒有夏時絮。
他說卿雲，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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