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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一年的約定,我等你(2/5)

了一下這沿途所見,這來拜訪的家主聽了直念佛,又告訴他們道:“我們這裏雖然沒被劫掠,可以不敢住了,在別地有親友的都去投親靠友去了,隻剩下我們這些也沒有盤纏也沒有親友的,隻能在這裏挨靠,遇上什麽隻能受著罷了。”


又問他們:“你們可知道今番起兵造反是的是誰人麽?”


王叔等都搖頭。


那家主便歎氣道:“我也是聽人說,起兵的這個王爺叫南陽王,先頭有個什麽曲山王鳩殺了梁國太子,剛剛被貶為庶人,又各國通緝。萬歲爺一定對這些王爺們多有疑忌,這個南陽王此時還有膽量起兵,老朽覺得他至少是早有準備,勝券在握啊——這一場仗,我估摸著短不了,最少也要打個三年五載的,唉!這日子可怎麽過……”


這家主雖然年老,但言語清楚,舉止斯文,倒也是個有頭腦的長者。


隻是這番話一出,眾人皆唏噓——打個三五年,這樣的動亂簡直不敢想象……


老者在這裏喝了會兒茶,又給他們講以前戰亂時的光景,又說了一會兒街上傳聞的秦國幾位王爺的事跡,最後見他們個個困乏了,這才告辭去了。


眾人嚴關了院門,拿大木頂上,又打掃了床鋪,讓兩個小夥計和王叔睡外間,她們三個睡裏間,各各的拿了一把刀放在枕頭下,熄了燈,這才忐忑的睡去。


第二日眾人是在炮火聲中醒來的,因為離得近,都能感覺得到地麵的震顫。


幾個人起來胡亂洗了一把臉,更沒有心思做飯,不時的到門口往外偷望。


莊上一片寂靜,家家戶戶悄無人聲。


後來沒見有兵殺到這裏來方放了心,胡亂燒了點熱水大家吃幹糧,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


兩個小夥計張喜張旺出主意說往北走,北邊現下還是太平的,王叔道:“這個王爺既然起了兵,自然要打到雍都,往北走避的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不回頭便隻有繼續往前,但眼下恒州城外大軍橫亙,營盤綿延一眼望不到邊,簡直插翅難飛,如何南行?


況且王嬸心心念念恒州城裏的妹子一家,心裏也還不想離恒州太遠。


眾人計較了半日沒有結果,又兼雪厚難行,便暫且在這個陌生宅子裏住了下來,抱著那南陽王或者就被朝廷打敗的僥幸之心,不時打聽恒州的戰況。


恒州城一直被圍著,攻城之戰似乎並不順利,朝廷的大軍都被征調去平隨國,一時難以回撤,所以援兵也遲遲不到。


袁嬌嬌等人不知道這裏即將有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依然懷著能和親朋團聚的心,在這個城郊的小莊子上守著。


守了七日,發現莊子上的人跑的隻剩了兩三戶,曾經來拜訪過的那個老者也還在,這日路過他們的宅子,過來提醒道:“你們這家人家還不走?想等大軍來麽?”


眾人吃驚,忙問這話怎麽講?


老者道:“萬歲爺的大軍據說在路上了,不日就到這兒,到時候兩下裏打起來,隻是馬蹄也要把這莊子踩平了嗬。”


眾人聞言頓時臉色煞白,再三再四的跟老者確認了一下這消息,忙不迭的慌著收拾行囊,準備趕路。


王叔心善,見老者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便問他:“你老人家哪天走?不如和我們家同路?”


老者擺擺手,歎了口氣道:“兒子兒媳孫子都走了,隻剩了我和婆子兩個看宅子,一輩子沒離開過這王官莊,要死便死在這裏罷,一把老骨頭也沒幾年活頭了,不去折騰了。”


說著就背著手走了。


眾人隻好隨他去,連夜收拾東西重新做幹糧,第二日一早就上路又往東南行。


王嬸在車上哭起來,想著兩下裏大軍打起來,恒州城還不得成人間地獄,妹子妹夫一家怕是凶多吉少。


天寒地凍,雪厚路滑,一車的人都在惶惶不安中沉默著,小夥計張喜張旺不時的吸鼻涕,眼圈也通紅,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在哭。


王叔駕車,彩鳳膽小,袁嬌嬌成了安慰大家的主力軍。


他們想繞過圍城的大軍往南去,所以馬車慌不擇路,離開莊子便一頭紮進了驛道,後來鑽出一個樹林子又看到那白色的營帳就在不遠處,心驚膽戰,將馬趕離了驛道,走林間小道,一走走到了天黑,也不見半點煙火。


晚上氣溫降了下來,寒風從車窗車門簾子裏吹進來,刀子似的割著人的皮膚,大家在車裏抱成一團取暖。也不知跑了多少時候,外麵駕車的王叔突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然後咚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掉到了地上,拉車的馬頓時跑的亂起來,將車子帶到了樹林裏,車子一顛簸,車裏的人紛紛在壁板上撞了頭。


“王叔,出什麽事了?”袁嬌嬌和小夥計張喜坐在車廂靠門的地方,先掀開簾子探出身子來問。


隻見車轅上空空的,已經不見了王叔的身影,兩人都下了一跳,忙爬下車尋找。


這個時候,地上傳來一陣呻吟聲,王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原來是摔到車轅下去了。


“不要緊吧,有沒有傷到哪裏?”兩人忙攙住王叔,王叔的身體很僵硬,帽簷上都是冰碴,凍得抖索索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袁嬌嬌擔心他被馬踩到了,看到他前胸一塊汙跡,下了一跳,用手一摸,原來是爛樹葉,這方放下心來。


王叔很僵硬的伸過胳膊來給兩人看,寒冽的月光之下,王叔的兩隻手已經凍得腫了起來,手背手指上全是裂口,他的膝蓋也有些伸不直,在寒夜裏吹著風坐久了,想是也凍傷了。


這時車裏的王嬸等人也都下了車,一看王叔這樣的景況,眾人都忍不住很驚惶,彩鳳便哭了。於是袁嬌嬌和張喜拉著馬,將馬拉上正道,眾人把王叔扶到車裏,把車簾子都拉起來,查看他的傷勢,塗抹防凍的藥膏。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不是久留之地,車上的人除了王叔沒有會駕車的,於是眾人商議了一下,一次兩個下去牽馬走,輪班倒換。


又是袁嬌嬌和張喜先下去了。


寒風刮在臉上,這次更加的切膚的痛,地麵又冷又滑,腳底板很快麻木的不像自己的,兩個人都將頭臉包起來,拉著馬韁低頭用力的走。


往南走,往南走,梁國便在秦國之南,往南走能靠那個人更近一點……


陰郊一夜雪,榆柳皆枯折。


回首望君家,翠蓋滿瓊花……


曉霜凝馬尾,夜雪撲旗竿。


營幕旁臨月,朝霜凝敝裘……


人在極寒冷疲憊的時候精神鬆懈,便也忘記了恐懼緊張,袁嬌嬌和張喜牽著馬慢慢的走著,林間小道時寬時窄,幸而就如同眾人預計的那樣,穿過寒林就是平坦的大道,又是一個半空的莊子,三更時分家家戶戶沒有一點燈火。


隻能看到西南方向上一片朦朧的紅光,那是遠處圍城的大軍的營帳。


又往前走了幾裏地,便遇上了一夥同樣逃亡的百姓,攜兒抱女,有年輕人也有老人,富裕些的架著驢車,有些則自家拖著板車,車上是滿堆的包袱家當。


這些人負累太多,就是袁嬌嬌他們剛剛走過的那個小莊子上的,走了大半夜卻隻到這裏,詢問了一番之後,眾人都佩服王嬸的氣量,是她堅持把積蓄的一半拿出來買了這輛馬車,在這冬夜裏行走,實在是用處太大了。


王嬸說:“逃難的人隻有半條命,錢財之物說被人搶去就搶去,趁著手裏有,怎麽便宜怎麽來罷,好過便宜了別人。”


當下眾人隨著逃難的人群又走了一截,直到東方天際發白,朦朧的日光出來,這才都找了個避風的牆根窩下歇息。


中午時分又開始走,路上又遇到了更大的一群逃難者。


原來這些人都是奔著東南方向建州南陽等方向去的,據說附近的難民多奔了那裏。


那封地的領主倒也不為難難民,還派專人分發衣物,熱粥,並設立了一處莊子專門收容這些逃難的百姓。


隻要不被殺被搶,有個地方容身也就滿足了,是以今年以來不論因戰亂還是天災而生的流民,多往這裏來。


王嬸聽了之後很放心,感歎說:“咱們去若安下身,就想法給你姨娘送個信,叫她全家也來這裏。”


於是大家往南趕的更急。


但路上也遇到了幾次巡邏兵,被搜刮去了身上大多數的值錢物,所有的人基本上就剩一身衣服,幾塊幹糧而已。


雲澤留給袁嬌嬌的那一包碎銀子,原本就在路上買糕餅,打發偶遇的官兵而花掉了大半,後來有一次也就被幾個兵一總得搜了去了。


幸而軍中想是還不缺戰馬,不然那駕車的兩匹馬也剩不下。


這日又是冒雪前行,好容易繞道繞過一座擋道的大山,才算是看到了圍城的大軍的後方,離恒州城遠了。


一繞到恒州之南,景況便與北麵有天壤之別。


首先恒州之南,建州入境之處已經算是南方,呼呼的北風頓時沒了,他們踏進建州的第一日,天上還下著蒙蒙的細雨。


當然,天氣還是冷的,又濕又寒,也十分的難熬。


甫一入界,入眼的除了他們這樣逃難的恒州人,還有些衣飾整齊的商旅,都趕著騾車或者驢車,在大道上緩緩而行,建州地勢平坦,城郊阡陌縱橫,許多田地裏還有碧油油的青苗,不知是什麽物種。


路上也能遇到兵,但這裏的兵和恒州的不同,沒有那麽凶神惡煞,也隻在有人擋道的時候喝斥幾聲,並不會攔住車子搜身之類的,眾人的心略略放了下來。


把包袱裏最後的一點幹糧吃了,大家顧不得休息,遇道就走,直往建州城而來。


至於為什麽要進城,眾人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大概是被這一場戰亂給嚇怕了,都覺得有高大城牆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建州城人煙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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