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另外一人打斷了她的提問:“如此安排自然有道理,你隻需聽命去做,不必追問緣由。”
師父又道:“我們與五仙教向來無擾,此番埋伏,也並非是要讓你竊取什麽機密或者行刺要人。你隻需要融入教中,過普通人的生活,定期匯報教中動靜便是。”
曾善勉強接受了這番說明,又輕聲問:“……那,可有期限?”
“十年為期,你可願意。”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曾善身上。不知不覺間,她原先挺拔的跪姿也變得頹喪了,仿佛那些目光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但在靜默的最終,她卻還是重新頑強地抬起頭:“十年就十年!還請諸位師父做個見證!”
堂上諸位師尊緩緩點頭,唯獨師父麵色惋惜。
“以十年為期,派去偏遠之地。美其名曰潛伏,本質就是流放。”鳳章君如此評價道,“如今的雲蒼早就沒有了替人贖罪這種做法,若是叫我遇上了,也定會讓他們一人做事一人當。”
轉眼之間,堂上眾人先後離去。唯獨剩下師父與曾善二人,依舊是一坐一跪。
“起來罷。”師父歎道,“犯錯之人又不是你,你跳出來攬什麽爛攤子。”
曾善卻不聽話,相反膝行兩步到了師父跟前。
“師父,我走之後,勞煩您多多看顧著一點懷遠。”
師父不去看她,沉默半晌,終是一聲長歎。
“……說實話,為師很後悔當初將他帶回山上。若是原本將他寄養在一處偏遠農家,讓他遠離戰火,普通長大,再普通老去,或許未必是一件壞事。帶他上山修行,反倒修成了一個禍害。”
曾善不知應該說些什麽,唯有沉默,溫順地依偎在師父身旁。
師父輕撫她的頭頂。
“也是為師常年在外,疏忽了對你們姐弟的關照……你太過懂事,也太習慣為別人考慮。也罷,這次離開雲蒼,也算是遠離了懷遠這個禍害。此後身處異鄉,凡事要多為自己考慮,無需掛念師門與為師……還有,切莫再逞能,聽到沒有?”
“是,師父。徒兒謹記。”曾善哽咽起來。
場景至此,再度模糊。看著師徒二人身影逐漸模糊,練朱弦內心五味雜陳,不知應當如何評論。
唯獨隻有鳳章君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這位師尊我也有些印象。在我回雲蒼的第三年冬天,他外出獵捕屠村屍怪,不幸遭遇埋伏,屍骨無存。”
這簡直就像是直接睡在了鳳章君的身旁。
若是換做昨晚,練朱弦確信自己一定會輾轉難眠;倒也是“多虧了”白天的那次重創,損耗了不少體力與修為,此刻由不得他胡思亂想,眼皮它自己就耷拉了下來。
接著便是安穩又黑甜的一覺。
練朱弦素來機警淺眠,他原以為自己這一覺至多隻會睡上一兩個時辰,黃昏時分就能醒來。然而當他再度睜眼時,卻發現周遭已是一片昏黑。
內室裏一片寂靜,唯有地屏外的桌上亮著一星燭光。並不刺眼,反而溫厚地,像是一個守候多時的良人。
練朱弦試著動了動胳膊,體力大約恢複了大約八-九成,精神也隨之一振。他摸了摸腹部,傷口早就了無痕跡,可腸胃卻難得地抗議起來。
果然,再怎麽不食人間煙火,受傷之後還是會饑餓。
裏衣沾了血汙已經不能再穿,他直接披上外袍,翻身下床,想要出門去找找有沒什麽東西可供果腹。
才剛繞出屏風,他就看見燭台之下擺著個漂亮的螺鈿食盒。盒蓋半開著,裏頭放著幾樣精致的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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