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

7月 巨大的財產


按照沙鄉書記官的說法,我的領地有120英畝。不過,他是個貪睡的家夥,他從不在9點之前查看記錄簿。在此,我們將要討論的是那些記錄簿在黎明時展示的內容。


不管記錄簿是否存在,對於我和我的狗而言,黎明之時,我所走過的那些地方都在事實上歸我所有。這意味著邊界和思想限製都消失了。每一個黎明都熟悉人或地圖所不知曉的擴張行為。而荒涼偏僻,我原以為在我們這裏已經不存在了,事實上它卻向四麵八方不斷擴張,一直到沒有露水的地方才停止。


和其他的地主一樣,我也有我的佃戶。它們時常忘記繳納租金,但卻對自己的土地使用權念念不忘。從4月7日開始,每天拂曉時分,它們都會相互宣告自己領地的邊界,同時——至少可以這樣認為——為我賜予它們領地而向我表示感謝。


這個每天都在重複進行的儀式與你的想象出入很大。它以極其隆重的禮節作為開始。我不知道是誰最初擬定了這些禮節。每天淩晨3點30分,我帶著喚醒一個7月的清晨的任務,從木屋裏走出來,雙手拿著統治權的象征:一把咖啡壺和一個筆記本。我找了個長凳坐下,望著發出白光的啟明星。我把手中的咖啡壺放在身邊,接著掏出放在襯衣前邊口袋裏的杯子——但願沒人關注這種隨意的攜帶方式。再然後,我掏出手表,倒上咖啡,把筆記本攤開放在膝蓋上。這便是宣告開始的前奏。


3點35分,離我最近的那隻原野春雀,用清晰的男高音宣告,北至河岸、南至舊馬車道旁的短葉鬆林,都歸它所有。接著,一隻又一隻原野春雀在能聽到的範圍內宣告著所擁有的領地。這裏沒有爭執,起碼現在沒有,所以我隻需傾聽,並且從心底希望,它們的雌性同類能默許這種超出此前狀況的歡愉狀態。


不等這些原野春雀宣告完,按捺不住的知更鳥就在大榆樹上大聲嚷嚷,宣告那棵被冰雹劈斷的樹杈歸它所有,並且包括樹杈上的所有東西——從它的角度而言,樹下那塊不大的草地上的所有蚯蚓也包含在它的領地之內。


知更鳥連續的歌唱吵醒了旁邊的一隻黃鸝,它立即鄭重地向同類宣告:它擁有榆樹垂下的所有枝條和附近全部含纖維的馬利筋的莖,還有花園裏散落的全部纖維。並且,它還享有以下特權:像火花那樣從這裏到那裏穿過它的所有物。


我的表現在是3點50分,山上的靛藍彩鵐堅持宣稱那棵在1936年的旱災中殘存下來的大果橡樹枯枝,以及附近的各種蟲子和矮樹叢是屬於它的。盡管它並沒有高聲疾呼,但我想它已經有所暗示,一切藍鴝及麵朝黎明的鴨蹠草與它的藍色相比,都顯得暗淡無光。


然後登場的是一隻鷦鷯——就是在木屋屋簷上發現節孔的那隻,它突然開始了歌唱。它的同伴附和著唱了起來。此時鷦鷯的歌唱變成了亂叫。蠟嘴雀、褐噪鶇、黃林鶯、藍鴝、綠鵑、棕脅唧雀、紅雀……所有的鳥都加入其中。這個華麗的歌唱家清單是按照開始演唱的次序排列的,不過現在歌唱家的出場次序飄忽不定,甚至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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