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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世冤孽◎


這晚江與舟留給她一彎清淺的舊黃色台燈光影,他沒有熄掉它。


沒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甚至隻偏轉了一半的身體,不是完全正麵迎接她的挑釁,露出的那半張臉,表情是麻木不仁的,唇角微微抿著,不抑不揚,好像她把勁兒無用地使在了一團輕飄飄的棉花上。


但祝之繁有一種錯覺,覺得那是他在難過,像以前一樣,他是一根沒有情緒的木頭,而她是木頭裏的蠹蟲,木頭麵對雨雪風霜是沒有喜怒哀樂的,而活在裏麵的蟲子一生都在替木頭知冷怕熱。


“睡吧。”他臉色蒼白地說。


祝之繁拉過被子遮住眼角的位置,蓬鬆的絨被剛好接住她眼角落下來的一滴淚。


“江與舟,你還是老樣子,高興是這副鬼樣子,發脾氣也是這副鬼樣子。”她的聲音甕甕從被子裏傳出。


眼角掃過堆在牆角的兩袋金銀紙紮,江與舟微微皺眉,若有所思盯著燈光微弱的台燈,姿勢僵持了幾秒,最後還是選擇不熄燈。


江與舟走了有一會兒,酒店的服務生才把熱牛奶送上來。


祝之繁把那杯冒著嫋嫋熱氣的牛奶放在臥室書桌的台燈下麵,升騰的白煙搖搖晃晃撞進光裏,光線裏滾動的微粒,舞姿接近於絕望和筋疲力竭。她側臥在床上,看著光,也看著牛奶慢慢冷掉。


祝平凡對老家來的人慣來寬厚,上下打量地掃著老韓,覺得隻幹個保安能有什麽前途,是根雄蔥都能幹,大手一揮,從私人的賬上給老韓轉了一筆學車的費用,等駕照考出來,就立馬上崗替他開新買的銀天使。這樣就算日後老韓心氣高了,看不上律所這裏了,有一技之長傍身,也不愁在滬城立不住根腳。


從暗處走出來的人再也回不去了,她再也體麵不起來了,麵對同學的熱絡,也不像以前那般自在,總怕自己過了那樣一段齷齪卑暗的日子,不知什麽時候會暴露出來,介時她就會像被曝曬在烈陽下的虱子,慌走遁形、無地自容。


祝平凡是個在乎名聲的人,雖然自祝之繁爺爺那輩就已經走出霧城定居滬城,但老家來的人,祝平凡總是客客氣氣,笑臉以待,一點兒不像他在律所裏談案子代理費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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