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一顆心(1/4)

閱讀一顆心


在為到大學去講課做些必要的案頭工作的日子裏,又一次思索關於文學的基本概念,如現實主義、理想主義以及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相結合等。毫無疑問,對於我將要麵對的大學生們,這些基本的概念似乎早已陳舊,甚而被認為早已過時。但,萬一有某個學生認真地提問呢?


於是想到了雨果,於是重新閱讀雨果,於是一行行真摯的、熱烈得近乎滾燙的、充滿了詩化和聖化意味的句子,又一次使我像少年時一樣被深深地感動。坦率地說,生活在仿佛每一口空氣中都分布著物欲元素和本能意識的今天,我已經根本不能像少年時的自己一樣信任雨果了。但我卻還是被深深地感動。依我想來,雨果當年所處的巴黎,其人欲橫流的現狀比之世界的今天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人性真善美所必然承受的扭曲力,也肯定比今天強大得多,這是我不信任他筆下那些接近著道德完美的人物之真實性的原因。但他內心裏怎麽就能夠激發起塑造那樣一些人物的熾烈熱情呢?倘不相信自己筆下的人物在自己所處的時代是有依據存在著的,起碼是可能存在著的,作家筆下又怎會流淌出那麽純淨的讚美詩般的文字呢?這顯然是理想主義高度上升作用於作家大腦之中的現象。我深深地感動於一顆作家的心靈,在他所處的那樣一個四處潛伏著階級對立情緒、虛偽比誠實在人世間獲得更容易的自由,狡詐、貪婪、出賣、鷹犬類人也許就在身旁的時代,居然仍對美好人性抱著那麽確信無疑的虔誠理念。


是的,我今天又深深地感動於此,又一次明白了我為什麽一向喜歡雨果遠超過左拉或大仲馬們的理由,我個人的一種理由;並且,又一次因為我在同一點上的越來越經常的動搖,而自我審視,而不無羞慚。


那麽,讓我們來重溫一部雨果的書吧,讓我們來再次閱讀一顆雨果那樣的作家的心吧。比如,讓我們來翻開他的《悲慘世界》——前不久電視裏還介紹過由這部名著改編的電影。


一名苦役犯逃離犯人營以後,可以“變成”任何人,當然也包括“變成”一位市長。但是“變成”一位好市長,必定有特殊的原因。


米裏哀先生便是那原因。


米裏哀先生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他曾是一位地方議員,一位“著袍的文人貴族”的兒子。青年時期,還曾是一名優雅、灑脫、頭腦機靈、緋聞不斷的紈絝子弟。今天,我們的社會裏,米裏哀式的紈絝子弟也多著呢。“大革命”初期這名紈絝子弟逃亡國外,妻子病死異鄉。當這名紈絝子弟從國外回到法國,卻已經是一位教士了。接著做了一個小鎮的神父。斯時他已上了歲數,“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他曾在極偶然的情況下見到了拿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