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環之死(5)

["康仁宗奔近她舞動的身姿,揚臂摟住纖柔的腰身,“漪兒,你不要這樣,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銀環死了,她死了,不是你害死的,與你無關,她是自盡,那隻是一個丫頭……朕馬上下旨,給你找一百個比銀環更好的宮婢……”


銀環是丫頭,可銀環是與她一道長大的丫頭。小時候,她沒有玩伴,銀環便是她唯一的玩伴。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銀環都會先給她。尤其她出宮之後,銀環待她比小時候更好了。她們彼此信任,在這寂寂深宮中,銀環是她唯一的信任。皇上怎麽會懂,在他的心裏便唯愛麗妃,那個女人占據他八年的心,不,會占據他一世的心一生的情。即便他隻愛麗妃,他仍舊三妻四妾,嬪妃無數。


他怎麽配得上她的愛,她的情,他利用了她,算計了她,她應該去恨,卻恨不了,如今連曾經那美好的愛也在一點點的流逝,就像滿湖的水漏掉了。


蘇漪害怕失去更多的人,尤其是母親。在母親與他之間,她必須選擇站在一邊。是他,他卻在利用她,所以最後的理智告訴她:必須放棄。是母親,母親雖然冷漠,卻不曾欺騙她,會告訴她自己的陰謀。即便要她當利劍,化棋子,也是一早就告知了的。


他的懷抱讓她感到窒息,仿佛隨時就會被悶死的。他真會演戲,明明愛著另一個人,居然會裝得如此癡情、深情。可惜她再也不會上當了,今日的一切,都是康仁宗造成的。因為他早就知曉了一切,卻故意設下這個計謀。


蘇漪用力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可他抱得好緊,讓她無處可逃。她就像一隻被魚網獵住的小魚,又像是獵人天網罩住的獵物。不,她不要成為他的獵物,不要再與他糾纏下去。


“漪兒……”康仁宗小心翼翼地抽走她懷中的琵琶,遞與身邊的總管太監,盡量溫柔地與她說話,“你的眼睛都哭腫了,你的臉色好憔悴,朕扶你去後殿歇息。”


蘇漪進入芙蓉帳,呆滯地任他替她喂下蓮子羹、參湯,雙眼定定地凝視著帳頂,那上麵有漂亮的顏色,色彩繽紛,耀眼奪目。


見蘇漪睡著,康仁宗移身外殿批閱奏章。


夜色深了,康仁宗握筆欲閱,才發現身邊根本沒有出現那隻纖纖玉手,也沒有看到那淺柔的笑容。竟然忘了,他已經病了,在內殿已經睡著。


已經三天了,蘇漪依舊這些目光呆滯。


蘇漪一覺醒來,內殿的華燈依舊,周圍很安靜,連值夜的宮婢都扒在桌案前打盹。她顧不得十月的寒冷,赤腳出了芙蓉帳,小心翼翼地走近窗口。


以前在宮裏,每每遇到心事,她都可以去找韓姨。她的心亂極了,也空極,也悶極了,更痛極了。也許韓姨可以告訴她,可以安慰她,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想到這些,蘇漪跳上窗子,赤腳離了內殿,徑直往禦花園深處奔去,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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