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裏，他與她相依相偎，他漸漸看懂了她的各種手語，不管甜與苦，她都會與他分享。
她做飯，他幫忙洗菜；她刺繡，他給她穿針引線；她偶爾難過時，他逗她笑。
點點滴滴，都化成這六年來的相知相愛。
夜天途坐在輪椅上，看著她忙著給染輕塵熬藥，那羸弱的身子，那溫婉的模樣，就這麽在燭火的搖曳下，亦真亦幻，他感謝上蒼在他最低落的時候遇到了她，他不禁笑了，露出半隻虎牙來。
方若水抹了抹額角的香汗，從火爐前抬頭看著他，發現他正在笑，她也笑了。
讀懂的眼神，無需多言。
*
染輕塵又躺了兩日，她突然醒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個裝著骨灰與河水的水囊，好在，水囊就放在她床頭的矮桌上。
而後，她戴上夜七殤留下的琥珀戒指，胡亂整了整自己的妝容，就背著包袱想離開，卻被剛送早膳來的方若水遇見了，她放下托盤，攔住了她的去路。
見她著急的比劃著什麽，染輕塵立刻解釋，“王妃嬸嬸，我先回去了，我想帶我夫君回家。謝謝嬸嬸與王叔多日來的照顧。”說罷，染輕塵還揚了揚手裏的水囊。
明明是夜七殤說帶她出來散心的，她還沒有從初一死亡的那件事中緩過神，又到夜七殤死了。
說好的散心呢？
怎麽反倒越來越糟心了呢？
方若水攔著不讓她走，著急的繼續比劃著什麽，好像是讓她留下來的意思？
染輕塵猜測的問，“王妃嬸嬸的意思是讓我留下來嗎？”
見其點頭，染輕塵忙道，“不了，與其留在這個傷心地，不如回去多尋點開心的回憶更好。”
殤王府是她與他充滿回憶的地方，她必須回去。
一想起他就這麽走了，染輕塵的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怕方若水看到，她忙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那，王叔陪你回去。”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輪椅隨聲而至。
夜天途陪她回去？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那夜與夜七殤喝醉時曾提起過，當今皇上夜疏天，曾隨便安了一個罪名給他，順便對寧王府滿門抄斬，若非他早一些得到情報，帶著王妃嬸嬸逃跑了，也是要死於非命的。
“王叔，不必了，夜七殤有名暗衛當車夫呢，我依舊坐他的馬車回去就好了，你和王妃嬸嬸的身份，還是不要暴露比較好。”
“王叔的手下能人異士較多，會做人皮麵具。”說罷，夜天途戴上了他所說的人皮麵具，隨即也溫柔的幫方若水戴上了。
果然，人皮麵具薄而通透性好，戴上後與真的皮相差不多，不懂這一行的，怕也是瞧不出來的。
他們二人戴上人皮麵具後，完全就是另一人的模樣，染輕塵不免有些驚訝。
夜天途得意的說道，“如何，認不出來了吧？走吧，既然輕塵想帶殤兒的骨灰回去，那就即刻啟程吧！”
“真不用麻煩王叔與王妃嬸嬸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而且長途跋涉的，我怕您這腿，這身體，與王妃嬸嬸的身體吃不消啊！”
好歹他們在她昏迷期間，也照顧她那麽久了，她怎麽說，也不能麻煩人家送她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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