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的過程。
後世的元朝和清朝便是如此,他們的鐵蹄在短短數年之內便征服了整個神州大陸,可漢室兒郎的骨氣,卻需要用一百年乃至數百年的時間來消磨。
一頓痛打你便能夠收獲一個囚犯,可想要將一個人變成奴才,卻需要降服他的心,想要降服一顆心,可就不是一頓痛打能夠做得到的了。
蘇牧能夠說出這個話來,陳公望已經足以感到欣慰,因為起碼蘇牧曾經是思量過這個問題的。
於是他攢了攢力氣,反掌抓住蘇牧的手,目中滿是殷切地說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眼下杭州文壇瀕臨破敗,正是最需要你的時候,老夫或許已經看不到了,卻希望你能夠力挽狂瀾不倒,扶大廈於將傾,救一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
“杭州到底還是需要他們的,整個大焱也需要他們,武人保家衛國,戍邊守土,修齊治平確需要我輩文人,戰後的縫補,少不得這些耍弄刀筆的文臣種子...”
“趨凶避吉乃人之本性,又何必苛求所有人都能視死如歸,經典之中尚有明哲保身,君子識時務,又說君子不立垂堂,也不坐危牆,麵對生死,縱有退避,也是人之常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己及人,有說己所不欲則勿施於人,隻要吾等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就算再扶不起的阿鬥,也能生出三二兩的骨氣來了...”
陳公望越說越激動,見得蘇牧眉頭緊皺,心裏湧起擔憂,衝動了氣血,竟劇烈咳嗽起來,蘇牧趕緊將他扶起,替他撫背順氣,陳氏遞過手絹來,陳公望卻已經咳出殷殷血跡。
“大公切勿多言,先將息好身子,這些人還指望著你的...”
蘇牧還要勸,陳公望卻已經平息了下來,這一咳仿佛帶走了他僅剩的生氣,他的目光都黯淡了下來,氣若遊絲,臉上的紅潤也褪了個一幹二淨,死氣湧上來,一張臉呈現青黑之色。
“我是不成了...”
仿佛在驗證自己這句話,這話音未落,陳公望已經艱難地呼吸著,一口氣很難再喘,大張著嘴,像一條擱淺的魚。
陳公望此言一出,陳氏再也忍不住,老淚滾滾而落,蘇牧心頭揪痛,卻再難開口。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臨死了還想著虛無縹緲的文人理想,還想著將這些軟骨頭給扶起來,還想著高大到不切實際的救國救民。
這是蘇牧不太能理解的一個事情,因為太過不切實際,但這就是士大夫們的胸懷,這就是他們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情操!
陳公望深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抓著蘇牧的衣領,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救...救救...他們!”
蘇牧的濕潤著眼眶,抓著陳公望的手,鄭重點頭道:“我會的,老師!”
許是得到了蘇牧的允諾,許是聽到蘇牧最後的老師二字,陳公望終於露出了最後的笑容,最後一口氣呼出來,緩緩閉上了眼睛,雙手的力道徹底鬆懈了...
他用了這麽多的努力,終於讓那個一直不承認自己是讀書人的蘇牧,喊了自己一聲老師,或許這就足以瞑目了吧...
ps:今天的沒有了,就兩章,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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