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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十二月寒冬,流民入城(1/4)

烏雲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被,低低壓在杭州城上空,城外的難民已經連呼喊哀求的力氣都省下來禦寒。


城門口起先還設置了上百處的火堆,以供難民取暖,然而慢慢的,就跟賑濟糧食一樣,為了爭奪火堆附近的地盤,難民們會爆發一輪又一輪的流血衝突。


於是慢慢的,火堆也沒有了。


杭州城郊區的百姓早就躲進了杭州城內,廢棄的良田被難民潮碾壓而過,連草根樹皮都沒能留下,房子也眨眼間被拆幹淨,能燒的都已經燒來取暖了。


眼下官府的賑濟時斷時續,除了髒兮兮的積雪,沒有任何能夠果腹的東西,可積雪吃進去不飽肚子也罷了,還會讓你更加的寒冷,最終會被凍死。


難民們不分男女老少,全部睡在一處,依靠著體溫來取暖,人類就是這樣,隻有解決了溫飽,才能講禮法,講道德,當麵臨餓死凍死的局麵,禮法道德這些東西也就變成了奢望,人就會倒退到最原始的狀態,與野獸無異。


當然了,這種說法也不是說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其間還是不斷湧現出讓人暖心卻又讓人覺得無奈和愚蠢的事情來,隻是這些人最終都如螢火一般湮滅在無盡的黑夜當中,無法點亮這恐怖的永夜,僅此而已。


如果說城外的大地如同一張雪白的地毯,那麽一堆堆奄奄一息的難民們,便如同這白毯子上麵一團又一團的汙漬,而通往杭州城門的官道,便如同一條長長的黑色鼻涕。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匹滿身汗珠,不斷往外冒著白汽的栗色駿馬噴著響鼻,滿嘴白沫,疾馳而來。


馬背上的驛卒早已虛弱無比,仿佛被碎刀子一般的寒風扯碎了一般,他背後的角旗已經破殘不堪,全身上下也就隻剩下腰間那個黃色防水牛皮袋最是堅韌和完整。


馬蹄聲敲擊在大地的脈搏之上,如同木勺敲著大殿的巨大石柱,沿途的難民們紛紛抬起頭來,如同被新鮮的血肉喚醒的食屍鬼。


眼看著城門近在咫尺,那栗色馬兒終於是支撐不住,前蹄一曲,轟然倒地,巨大的衝勢將大馬摔了出去,馬蹄頓時折斷,露出新鮮血紅的筋肉和森森白骨,馬背上的驛卒滾出數丈之遠,頭暈目眩,用力搖晃腦袋,極力保持清醒。


他回頭望了一眼,迷迷糊糊之中,看到附近的難民如同煥發了生機的餓狼一般衝上來,圍住了那匹受傷的馬兒。


他們的手中是瓦片,是木刺,是破碗,是不知從哪裏撿來的鐵片,然而隻是短短的幾個呼吸,馬兒的哀鳴便停止下來。


整個馬兒瞬間被拆分掉,除了一群嘴唇掛血的難民,除了有的人還將馬骨往懷裏塞,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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