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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子嗣(1/3)

庭院內的雨停了,月色遲來,屋裏暗淡。


沈澤川微垂的眼眸掩在昏黑裏,像是停泊的倦旅,渡過了漫長的夜潮。他再看向紀綱時,用著曾經沒有過的目光,仿佛脫掉了名叫府君的皮囊,留下的是一地月光。


“倘若沒有師父和策安,我仍舊是我,隻是不再是我害怕世間所有人,而是世間所有人害怕我。我流著沈衛的血,不需要子嗣。”


紀綱心中大痛,險些落淚,他道:“你是我的兒子。”


“我是師父的兒子,但我叫沈澤川。先生授我以詩書,我卻不是個皇帝。”


皇帝。


這世間至高無上的俯瞰者,不是戴上冠冕就是皇帝,皇帝不僅要會製衡權術,還要擁有容納蒼生的胸襟,盛世擁戴的皇帝都是無敵的仁者。沈澤川的眼睛裏蓄養著風暴,他是席卷江山的驟雨,是撕爛地的利刃,卻不是開創盛世的皇帝。


“離北有鐵騎十二萬,馬踏中博不在話下,可是策安把命脈交給了我,我有他的馬,還有他兄長的糧食。他甘願離開離北的草野,在我的端州跑馬,師父,他不害怕我的守備軍,我也不害怕他的鐵騎。有朝一日我會圈禁李氏丟掉的鹿,而策安則會圈禁我。日月共生於地,數萬年都沒有相殘,這是下翹首以盼的安定,我們就是平衡。”


烈日和輝月!


戰事停歇就是另一場仗的開始,不會有君王能容忍他們共存於東方。隻有蕭馳野和沈澤川在一起,離北和中博才能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


蕭既明在洛山建造馬場,沈澤川默許了,這是他對離北的讓步,也是他給離北的機會。中博修建的馬道將打破兩地的邊線,它們融合起來即是盤踞東北的龐然大物。


紀綱默然盤坐,:“他把紀家拳打得好,來去自由,怕什麽。即便如此,你跟他也沒有子嗣,此事懸而不決,離北和中博不能長久。”


***


蕭馳野穿戴好鎧甲,在屋裏等著沈澤川回來。簷下傳來車軲轆的聲音,費盛替姚溫玉挑起簾子,道:“府君還沒有回來。”


姚溫玉膝上的薄毯有些潮濕,他撐著四輪車,:“我找二爺。”


費盛有幾分為難,蕭馳野在內:“我在這。”


姚溫玉婉拒了費盛,自己轉著車進去了。蕭馳野收起腿,在桌邊坐直身,把兵書擱到手邊,道:“元琢找我有什麽事?”


“難得見到二爺,有些事情寫信不便,隻能當麵詳談。”姚溫玉拿出帕子,擦拭著手上的汗,“二爺得空嗎?”


蕭馳野靠後,:“什麽事,得繞開蘭舟跟我談?”


姚溫玉把手擦幹淨,再把帕子疊好,妥帖地收回袖中。他不著急,在連綿不絕的雨聲裏:“離北的事,自然是跟二爺談更合適。如今太後在闃都失利,薛延清下一步就要拿掉韓丞的兵權,到時候儲君登基,為了穩住大帥,必定會對啟東進行封賞,二爺還要赴邊郡之約嗎?”


蕭馳野當然要去,邊郡之行決定著哈森突襲端州能否成功,況且他信戚竹音。


姚溫玉從蕭馳野的默認裏得到了回答,他話鋒一轉,:“世孫……”蕭既明繼承蕭方旭的爵位,蕭洵該叫世子了,他便改口,繼續,“世子待在大境,可有啟蒙的先生?”


蕭馳野食指不輕不重地叩在桌麵,他道:“你想教洵兒。”


蕭馳野相當敏銳,他在姚溫玉轉換的話題裏覺出了意思。薛修卓的儲君要登基了,還要封戚竹音,等到跟邊沙的仗打完,他們有可能跟啟東分道揚鑣。沈澤川要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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