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賣饢
等到天大亮的時候，她已經遠離皇宮城牆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上京大街上，看著南來北往的人群，不禁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宮牆外的街道最是充滿煙火氣的，與深宮內的冷清疏離那麽地不同。
她有多少年沒有在這煙火氣的大街上逛過了？
“賣饢咯，新鮮出爐的大囊，吃一個頂三天咯！”
孟姒央頓住腳步，不由得怔怔地轉過頭看著那個賣饢的師傅。
“公子，買個饢吧！才出鍋的，熱乎著呢！”
“你是大昊的人？”
“是嘞！隻有大昊做出來的饢才是正宗的嘞！”師傅邊說已經邊用鉗子從土灶中夾出一個饢裝上袋子，要遞給孟姒央，順便又笑著說道：“不過呢，現在全天下都是大昊啦，所以我們村不少做饢的都過來上京這邊賣饢啦，都是正宗的嘞！”
孟姒央不由得走近，想要接過那熱熱的大饢，然而卻突然窘迫地擺擺手：“我……沒錢，不用了。”
絡腮胡師傅一愣，隨即還是把那大饢塞到了孟姒央手中，並擺擺手說：“小兄弟，沒事！就一個饢，吃吧！”
孟姒央謝過絡腮胡師傅，拿著熱乎乎的饢轉過身，就在咬住饢的第一口，眼淚就撲朔著掉下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饢，然而卻物是人非。
她想起許多年前，當她還是侯府貴女，他還是昊國質子時，他給她說過他家鄉的饢是最好吃的，他哪天可以做給她吃。
然而聚會上的其他公子小姐卻笑得一臉鄙夷，紛紛嘲笑說他真是蠻夷之國出來的，找不到寶貝了麽，竟然連窮人吃的東西也拿來獻佛，真丟人。
不過也才十三四歲的他脹紅了臉，首次知道原來在這群上京貴族圈裏，送這樣的平凡物件是丟人的，可那是他的手藝和心意啊。
然而孟姒央卻站了出來，朗聲說道：“禮輕情意重，你們這群紈絝子弟懂什麽？何況我就不愛那不能吃不能咬也不能穿的金銀珠寶，還不如吃的東西實在呢！”
隨即她又悄悄在他耳畔說道：“別理他們那群紈絝！我喜歡，做給我吃吧！”
耳畔熱乎乎的香氣讓他瞬時紅了耳根，而她很是喜歡他那直爽卻又害羞的樣子。
他的手藝的確是不錯的，她一連吃了兩個比臉還要大的饢，肚子撐得圓鼓鼓的，她興奮地給他說：“要不我們做饢賣吧！你負責做饢，我負責貌美如花收錢，這樣又好吃又好看，咱兩搭檔肯定賺錢！”
於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喬裝遛出府，像模像樣地開了個路邊攤。正如她所講的，生意倒是不錯，然比生意更讓人開心的是做這件事情本身的過程。
雖然最終被她父親發現而告終，但那段時光像是偷來的市井生活，讓過慣錦衣玉食生活的他兩感覺特別新鮮和充實，那記憶讓她永遠都忘不了。
那時年少的她就在想，若他們沒有出生在帝王公侯之家，就這樣成個親，賣賣饢，生生娃，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該多麽好。
她也是那時候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這個直爽而害羞的、可以陪她玩陪她瘋的異國王子。
而後來，他竟然用他們賣饢賺的汗水錢錢買了一堆金鳳耳環。
當他紅著臉小心翼翼地給她戴上時，她就戴了它足足十年。
可是現在……她摸著光滑無人物件的的耳垂，又想起那日要卡破喉嚨的窒息感，心裏隻有深深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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