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1/3)

蔣珂說完這話的時候, 蔣卓還在懵, 她自己已經輕鬆了下來。她把手指掐起貼在蔣卓腦門上, 輕輕地彈,想用輕鬆的方式緩解他現在緊繃的神經。


聽著自己的腦門咚咚響一氣, 蔣卓有些緩過神來,眉心蹙死的疙瘩沒平,隻抬手抓住蔣珂的手, 不讓她再彈, 看著她問:“你是我姐嗎?”


“當然是啊。”蔣珂轉了身往死胡同外走,“眼睛不是還是頭發不是?”


蔣卓還是蹙著眉跟在她旁邊,“那你說的那些是什麽?”


蔣珂回頭看他一眼, “我做夢夢到的, 你記住就行了。”


做夢能夢到這麽細致的事情, 連年份都有?蔣卓不信。


但是, 他相信了蔣珂那話的真實性,因為細致到真實。


他停下步子,看蔣珂的背影在自己麵前一點一點走遠,心生恍惚, 目光也恍惚。


蔣珂穿薄厚兩件褂子,雙層領子, 裏頭的白褂子衣領疊在外頭灰色的厚外套褂子領兒上, 辮子從身前慢慢落到身後, 一直沒有回頭。漫腿的雜草擦過她的褲管, 一勾一動。


如果有心, 其實事實的真相一直就擺在眼前,隻看你往不往上想罷了。


蔣卓一直看著蔣珂走到胡同口,看著她站定了回身,目光落在他身上說了句:“看什麽呢?傻子。”


蔣卓原本皺起的眉心就在蔣珂的這聲“傻子”中收平,他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嘴角彎了彎,眼睛裏有亮光,抬腳出胡同,到了蔣珂麵前。


他停下步子來,站在蔣珂正對麵,就這麽看了她許久,不知道在看什麽,最後終於攢了口氣鄭重地開口說:“姐,你安心去南京吧。家裏交給我,一定都會好的,我早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還有你跟我說的事,我都記住了,我一個字兒都不會跟別人說。”


“嗯。”蔣珂點點頭,“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這個家,不能一直靠李佩雯撐,蔣卓也該慢慢把該扛的事情扛起來了。


說完話蔣珂轉身折了根狗尾巴在手裏捏著,轉著轉著,和蔣卓一起回了四合院。


她轉著那狗尾巴草的時候就在想,她這麽一走,雖然還和這個家永遠有著血緣親屬上的關係,一輩子斬割不斷,但總歸是分割開來的異地生活了。她所有戶口檔案都會調到軍區,以後,她與老北京這個胡同的關係,就會隻剩下鄰裏鄉親還記得她這麽個有出息的蔣家大閨女。以後她就不再屬於這裏,隻會留下一段波瀾不大的故事。慢慢的,這段故事大概也會被鄰裏鄉親遺忘。遺忘到,幾乎不會再有幾個人記得她在這胡同裏給人跳過一出《紅色娘子軍》。


她想,別人都忘了,蔣奶奶趙美欣和胖琴,應該會記一輩子。


蔣珂把那根狗尾巴帶回了家裏,壓進了行李包裏的唯一一本筆記本裏。她不愛寫東西,帶個本子也是為了記東西的時候方便。本子是空的,裏頭隻夾了一支圓珠筆。


除了必備的行李,那根狗尾巴草,是蔣珂從這磚瓦胡同帶走的唯一一個東西。這春風中茂密的狗尾巴草,夾在本子裏時日一久,就枯得炸細粒種子,一粒一粒密密麻麻填在頁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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