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姓——張——的，你給我起——來——”
這聲音，中氣十足，洪亮好聽，在這樣一個小破屋裏顯得格外淒厲，簡直能讓餘音在聽者心頭繞梁三日。
鳳一在她吸氣的時候就捂住了耳朵，等她嘴巴閉上時再鬆開，所以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張老頭就不同了，隔那老太太這麽近，還在裝睡，根本就沒來得及捂住耳朵，頓時被這超大音波弄懵了。再一睜眼看到人家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老臉一紅就問：“你喜歡吃糖葫蘆嗎？”
沒錯，這就是這家夥的搭訕方法。開口第一句話不是說姓名，不是道你好，而是問愛不愛吃糖葫蘆。
老太太笑得更加開心：“你還是一點沒變。”
鳳一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搬了個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小凳子坐到了門口——小凳子好啊，既方便在被發現時棄凳逃離，也讓觀者看時能舒服地坐著，實在是看八卦必備的良品神器——當然，此刻的鳳一得到老太太的允許，不需要離開。
張老頭覺得眼前的老太太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不過每當看到她滿是笑意的眼睛，張老頭就覺得內心深處有什麽地方柔軟起來，弄得他又想笑又想哭，一時間五味陳雜。
老太太環視了屋子一周，臉上的笑容總算是褪去，取之而代的是皺起的眉頭：“為什麽你住的房子這麽小？你很窮嗎？”
“咳咳，”張老頭第一次為自己住的地方感到不好意思，“沒辦法，每天賣糖葫蘆賺的錢不多。”
“你可以來找我啊！”老太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有困難隨時來我這兒嗎？”
張老頭猶疑著沒把自己不記得她這件事說出口，挺起背拍著胸膛道：“男人靠女人，像什麽話！”
“你根本就是忘了我吧。”老太太毫不留情戳穿他。“要不然怎麽這麽多年都沒有跟我聯係？如果不是今天在街上恰巧碰到那孩子，”她衝鳳一努力努嘴，“那孩子說什麽有個張老頭，我就感覺是你——果真如此！隻是沒想到那麽長時間不見，你竟然落魄成這個樣子。”
張老頭的手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衣服，像是在躲避老太太咄咄的目光。鳳一站出來打圓場：“聽起來你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麵了。既然今日重逢，就不要說些不開心的事兒了。”
“也是。”老太太不再問張老頭這些年發生了什麽，提議道，“好不容易見個麵，我請你們吃頓飯吧——那個，那個誰……”
“我叫鳳一。”
“哦，鳳一。把你的朋友也叫上吧。”
鳳一點點頭，看了看窗外，天還沒亮：“現在估計是去不了，要不明天中午我帶他們來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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