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多芬的遺囑(節選)(1/2)

貝多芬的遺囑(節選)


[德國]路德維希·凡·貝多芬


給我的弟弟卡爾和約翰·貝多芬:


噢,你們這群人啊,怎麽能把我當做、或讓我被人看做是一個滿腹怨恨、瘋癲、憤世嫉俗的人呢?你們對我太不公平了!你們根本不清楚隱藏在外表下的原因!自童年時起,我的心靈和精神便趨向於溫柔、仁慈的情感,並一直準備著去做一些偉大的事業。但是,你們想想看,六年來,我的身體情況是何等的糟糕,還被一些冒牌庸醫誤診,一年又一年被他們欺騙,還幻想著有一天會好轉,最終換來的卻是一種“永久的病症”,即使有一絲希望能夠康複,那也要等上許多年。我雖然生來具有一種熱烈而積極的性格,甚至能適應社會上的各種消遣,但我卻較早地被人類驅除,成為形單影隻的可憐人。有時我真想克服這一切,啊!但每次我都無可奈何地被殘疾,被這個不斷翻新的悲慘經驗所阻止!然而我又無法跟別人說:“請講大聲點,大聲喊,因為我是個聾子!”啊!你叫我怎麽開口告訴別人我的一種感官出了毛病呢,這種感官對於我來說,要比別人的更加完美、更加優秀。而它從前是最完美的,在我從事音樂這一行中,很少有人能像我的這個感官那麽完美!——噢!我說不出口啊!——因此,如果當我本想與你們做伴而你們又看到我孤僻自處的話,請你們多加諒解。我的不幸讓我痛苦不堪,我常因為它而被人們誤解。在交往中,在微妙的談話時,在大家彼此傾訴彼此安慰時,我卻無法得到一絲慰藉。孤單,完全的孤單。我越是迫切需要在交際場合露麵,越是不能冒險。我隻得像一個被放逐者似的生活。如果我走近一個交際場合,我立即有一種揪心的憂慮,生怕被人發現我有殘疾。


由此,我在鄉下住了半年。我那高明的醫生勸我要保護好聽覺,這當然也是我的心願。然而,很多次我都渴望與人接觸,並禁不住要過去。但是,當我旁邊的一位聽見遠處有笛聲而我什麽都聽不見時,或者他聽見牧童在歌唱,而我卻什麽也沒聽到時,那是何等的屈辱啊!這樣的一些經曆使我徹底陷入絕望之中:我差一點就要了結自己的生命了——是藝術,挽救了我。啊!我感到,在完成被賦予的全部使命之前,我是不能離開這個世界的。就這樣,我苟且偷生——那真是一種悲慘的生活——這副身軀是那麽的虛弱,哪怕有一絲變化都能使我從最佳狀態轉入最糟糕的境地!“要忍耐!”——別人都這樣說,現在,我也隻能把它當做向導。我有耐心了——願我勇於抗禦的決心能夠保持得長久,直到無情的死神來掐斷我的生命線的時候。這樣也許是好的,或許並不好: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二十八歲,我不得不看破一切,這不是容易的事。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這一點比其他人更加艱難。


神明啊,你能從蒼穹滲入我的內心深處,你了解它,你知道它抱有對人類的愛和行善的願望!啊,人啊,如果有一天你們看到這句話,想一想,曾經你們是怎麽不公平地對待我;希望不幸之人看到一個像他這樣的落難者時,能聊以自慰,不顧自然的種種障礙,竭盡自己之所能,以躋身藝術家和精英們的行列。


我的兄弟,在我去世之後,如果施密特教授尚在人世,你們就以我的名義請求他將我的病情詳細地描述出來,再加上這封信,我想,在我死後人們會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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