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3)


陽光下約翰麵對著布萊多克·華盛頓先生站著。這位長者四十來歲,長著一張傲慢卻有些茫然的臉,還有一雙智慧的眼睛和一副矯健的身軀。每天清晨他身上都有一股馬的氣味—上等馬的氣味。一根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灰色手杖被他握在手中,把手上則鑲著一顆碩大無比的蛋白石。他和珀西正領著約翰到處參觀。


“那裏就是奴隸們的住所。”他用手杖指向他們左手邊的大理石回廊,這個回廊順著山腰向前伸展,是一排非常秀美的哥特式建築。“年輕的時候我有一段時間深受愚蠢的理想主義思想影響,以致脫離了生活正軌。那段時間,我讓奴隸們生活得極為奢侈。比如說,我在他們的每個房間都砌了花磚浴缸。”


“我想,”約翰討好地幹笑一聲,鼓起勇氣道,“他們準是用浴缸來裝煤球了。施尼利紮·墨菲先生跟我說過,他有一次……”


“施尼利紮·墨菲先生怎麽說都無關緊要,”布萊多克·華盛頓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的奴隸是不會用浴缸來裝煤的。隻要我命令他們必須每天都洗澡,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照做的。否則我就會令他們用硫酸洗頭。後來我改變主意不讓他們洗澡全然是出於另外一個原因。他們中有幾個人因感冒受涼而死亡。看來水對某些種族來說並無好處—當作飲料則例外。”


約翰笑出聲來,隨後十分鄭重地點頭表示同意。老實說,布萊多克·華盛頓令他感到全身都不自在。


“現在所有這些黑人都是我父親當年帶到北方來的那些黑奴的後代。現在共約二百五十人。你注意到沒有,由於長期與世隔絕,他們原來的方言已經變成了一種基本上無法聽懂的土語了。其中幾個被我們特意培養去說英語,例如我的秘書,還有三兩個負責照料屋子的仆人。”


“這裏便是高爾夫球場,”華盛頓先生繼續說道,這時他們正沿著天鵝絨似柔軟的冬日草坪漫步。“瞧呀,一大片碧綠的草坪—沒有平坦的球道,沒有雜草,也無任何障礙物。”


他難得地朝約翰輕鬆地笑了笑。


“籠子中關了很多人嗎,爸爸?”珀西突然間問道。


布萊多克·華盛頓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詛咒起來。


“還少一個,”他忽而陰沉著臉嚷道,隨後又加上一句,“我們有麻煩了。”


“媽媽同我說,”珀西大聲說道,“那位意大利教師……”


“這是個多麽大的錯誤啊,”布萊多克·華盛頓十分生氣地說,“但是我們仍有可能抓他回來。他或者已倒在了森林裏,也或者早就摔下了懸崖。即便他有可能確實逃出去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胡言亂語。不過不管怎樣,我已經派出了二十四個人分頭到附近的城鎮去找他了。”


“那麽結果怎樣呢?”


“還行。有十四個人都各向我的手下匯報說他們殺死了一個符合那個意大利教師形象特征的人,不過要是他們隻是衝著懸賞來的話……”他忽然打住了。


這時他們麵前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洞穴,洞口大約有一個旋轉木馬的直徑那麽大,上麵還封著堅固的鐵格柵。布萊多克·華盛頓用手杖指向鐵柵欄的下麵,並示意約翰上前。約翰走近洞口,朝下張望。一瞬間從下麵傳來的聒噪喧嘩聲充斥了他的雙耳。


“來,來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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