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

老師講解完後盯著我看，我心中滿是問題，可是又怕這樣會顯得我很愚蠢。幸好和善的老師一眼直抵我的內心，他鼓勵我發問。

於是我說：“老師，您說的我大致都懂，但是仍然不理解愛的定義，請老師再仔細解釋一下為什麽一切善行和它的對立麵都歸屬於愛呢。”

“好，換種說法，愛就是你的心接受了讓它自己產生歡樂的東西。也就是說從實體中取得印象後，這種印象開始在你心中生根並且使你向往，於是你的心開始產生趨向，這種趨向就是愛。愛的本質應當是上升的，如同火光總趨向天空。可是愛與迷沒有界限，容易降為欲望，欲望這種精神活動是以快樂為宗旨的。伊壁鳩魯學派的觀點說，所有愛的行動其本身都是美事，因為物質往往都是善的。他們這種說法表示他們誤解了真理，因為封蠟雖好，印跡卻不一定都好！”

“老師，我明白了愛的性質，但是我還有疑問不解。如果愛是因為內心受外物的影響而產生衝動，靈魂自身卻並沒有什麽判斷，那麽對錯是否就不應讓靈魂負責呢？”

“問得很好，理性的推理分析我可以解釋給你聽，但若牽涉到信仰這形而上的部分，你就等待貝雅特麗齊回答。人類本我（靈魂）的形式雖然與物質（肉體）結合在一起，但是本質上其實是分開的。這種本我包含了一種特殊的力量，發生作用即被感知，並由它產生的效果呈現。我們需要一種力量來闡發它，這種力量就是理性。它在欲望前麵守望，當欲望升起時，理性的力量會做出第一輪判定，因此道德學才會產生。所以一切的愛是生於內心，可是取舍的力量也孕育在你的內心之中。貝雅特麗齊稱這種崇高的力量為‘自由意誌’，今後你可以詳細向她詢問。”

談完我的問題，銀白色的月光落了一地。

我排除了心中的疑惑，心情很放鬆。當眼皮開始打架，睡眠幾乎要戰勝我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的喊聲將我驚醒。我看到大隊的人群向我們湧來，這種情形幾乎可以同古時底比斯人向酒神獻祭、成群民眾手拿火把在伊斯美奴河與阿索巴斯河的兩岸奔跑求雨的情況比擬。這群靈魂沒多久便跑到我們身邊，在隊伍最前麵的兩個領路靈魂，哭著叫道“馬利亞趕快往山地裏去！” “愷撒放下馬賽，直馳往西班牙” ，其他的靈魂則跟著叫喊道：“快，快，不要浪費時間，熱心為善會讓天恩重臨。”

我的導師對他們喊：“各位在此抵罪的靈魂們，如今上帝感受到了你們內心的熱忱，這個還活著的人希望上山，請告訴我們捷徑吧！”

一個靈魂說：“跟著我們吧，前方有一個裂縫，請原諒我們必須不停奔走，因為我們受欲望所鞭笞。我是聖齊諾修道院的院長，可惜這修道院後來被一個有權力的貴族霸占了，因為他竟派自己醜陋凶惡的兒子擔任院長！ ”我聽不清他後來的話，他速度太快，遠遠地將我們拋在了後麵。

“你注意記錄隊伍末端靈魂的話語。”老師提醒我說。

那個靈魂說的是：“海水讓他們隔開，在約旦河就喪命了，那些不和伊尼特一起同甘共苦的人民，自暴自棄地過著奢侈糜爛的生活。 ”

方才還人聲鼎沸，突然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因為那些靈魂早已不見；我累得閉上眼，心中思緒混亂，慢慢整理著自己所聽到的一切，不久便沉沉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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