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

12月 家園範圍


居住在我的農場裏的野生動物極不情願,但又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它們日夜不停地在我們的小鎮上巡視著多麽大的區域。我對此十分好奇,想弄清楚它們的區域和我們的區域之間的比例,這也就延伸到另外一個問題:對自身所處的世界,究竟誰更了解呢?


和我們人類一樣,這些動物經常用它們的行動表達它們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秘密。但我們很難知曉它們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將這些秘密公開。


狗無法使用斧子,所以在我們砍伐樹木的時候,它便跑去林中自由自在地搜尋獵物。一陣突然的狗叫聲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隻見一隻野兔從草叢中蹦了出來,跑到離這裏0.25英裏遠的一個柴堆,鑽入了兩捆木柴間的縫隙裏,這是一片不在追擊者射程之內的安全區域。狗在一棵堅硬的大果橡樹上裝模作樣地留下幾個牙印,就不再追趕,繼續開始搜尋某隻蠢笨的白尾灰兔。我們重新開始砍樹。


這段小插曲說明,野兔對睡覺的草地和木柴堆下的避難所,都了如指掌。否則,如何解釋它逃跑時的果斷與迅速?這隻野兔的家園至少有0.25平方英裏。


到我們的喂食點覓食的山雀,每年冬天都會被捉住,並被戴上腳環。我們的某些鄰居也喂養山雀,但並不捕捉它們。留意戴有腳環的山雀能達到的離喂食點最遠的距離,就可以推測,這群山雀在冬季的活動範圍大約就在喂食點方圓半英裏之內,這已足夠它們找到避風處了。


到了夏天,這群山雀散開去各自築巢,戴有腳環的山雀在很遠的地方都有出現,而且與它們的配偶,往往是沒有戴腳環的山雀。在這個季節,山雀完全不必考慮風的問題,甚至經常在空曠有風的地方看到它們。


3隻鹿的蹄印,十分清晰地印在昨天落的雪上,一直貫穿我的林地。我朝與蹄印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沙灘上的一片大柳樹林裏,在積雪的映照下,清楚地發現了3處巢穴。


我繼續順著腳印往前走,走到我鄰居的玉米地。鹿在這裏刨出雪裏殘留的玉米,還把一堆玉米秸稈弄得亂七八糟。接著,蹄印從玉米地折了回來,按照另一種路線回到沙灘。在這途中,鹿群在一些草叢裏啃食嫩芽,在一處泉眼喝飽水。如此,我便描繪出了一幅在夜間行軍的圖畫:鹿窩離早飯地點的距離是1英裏。


我的樹林裏一直藏有鬆雞,但去年冬天的一場大雪之後,便再難看到鬆雞的蹤影。就在我將要斷定鬆雞已經離開樹林的時候,我的狗跑向了一個獵點,這是在一棵去年夏天被風刮倒的大果橡樹的樹梢上。3隻受驚的鬆雞一隻接一隻地飛了起來。


在那棵倒下的樹的周圍,沒有任何鬆雞的痕跡。顯然,它們曾經是飛進去的,但是從哪裏飛過來的?鬆雞必須吃食,冰點以下的天氣裏尤其如此。我檢查它們的糞便,發現了一條線索:芽鱗和凍結了龍葵果的堅硬的黃色果皮。


我曾經留意過,夏季,在茂密的幼楓樹樹林裏,生長著許多龍葵。我來到這片樹林,經過一番仔細的搜索,終於在一根圓木上看到了鬆雞的足跡。原來它們並沒有在鬆軟的雪地中掙紮著前行,而是踩在圓木上往前走,在伸長脖頸能夠達到的範圍內,啄食四處散落的漿果。這片楓林距離被刮倒的大果橡樹,剛好是0.25英裏。


這天傍晚,日落時分,我看見西邊0.25英裏處的楊樹叢裏,露出了一隻鬆雞。同樣,那裏的地麵上也沒有它的任何足跡。故事到此為止。這些鬆雞,在雪層柔軟厚重的日子裏,一般隻在家園範圍之內來回飛動,很少用腳走路,這個家園的範圍絕不超過半英裏。


科學家對“家園範圍”這一概念關注甚少:不同的季節裏,它有多大?它必須包括哪些食物和藏身場所?在什麽時候以何種方式抵擋入侵者?以什麽為單位?個體,家庭,還是族群?這些都屬於生態學或動物經濟學的基本原理的範疇。每一個農場,就是一本與之相關的教科書,樹林中的生活知識就是對這本書最好的說明。 雪地上的鬆樹


“創造”這個概念常常隻會跟造物主和詩人聯係在一起,不過,假如凡夫俗子知道如何“創造”的話,又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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