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子大媽(1/4)

蠻子大媽 1


我十五年沒去過韋爾洛涅了。直到今年秋天去朋友塞爾瓦家打獵,才又一次到了那裏。當時,他已經把被普魯士人破壞的城堡修好了。


我非常喜歡那裏,世上有許多美麗的風景,給我們的眼睛帶來肉感美。有時,我們的思緒會飄到某處森林,某段河流或某個百花盛開的庭院。雖然隻在某個好日子裏偶爾見一回,它卻像春日清晨在街上遇到的那些穿著淺色透明衫的女子的身影一樣,在我們的靈魂和肉體內種下難以磨滅和忘懷的欲望,那是一種由失之交臂引起的傷感和幸福。


我愛韋爾洛涅的整個田野:小樹林遍布田野,溪流在田間流淌,溪裏可以捕到蝦、白鱸魚和鰻魚,幸福得宛如身在天堂一般。有些地方還可以遊個泳。溪流兩岸長著茂密的青草,草叢中經常可以看見沙錐鳥的身影。


當天,我帶著我的兩條獵狗,敏捷得像隻山羊一樣朝前走著。塞爾瓦正在我右手邊的一塊苜蓿地裏搜尋獵物。我繞過索德爾家森林邊上的灌木叢,看到了一座被燒毀的茅屋。突然,我想起1869年最後一次看到它的情景。那時這茅屋還整整齊齊的,旁邊架著葡萄棚,門前有許多雞。現在隻剩下沒倒塌的破爛骨架,還有什麽比這斷壁殘垣更淒涼的景象呢?


我記得有一次累得筋疲力盡時,住在房裏的一位老太太請我喝了一杯葡萄酒。當時塞爾瓦給我講述了她一家人的情況。她的丈夫經常違規打獵,後來被森林警察打死了。她的兒子,我從前也見過,個子瘦高,還沒有成家,據說也是個殘忍虐殺鳥獸的人。大家把他們一家叫作“蠻子”。


這究竟是一個姓呢,還是一個綽號?


想起這些事,我就遠遠地叫了塞爾瓦一聲。他邁著大步走過來。


我問他:“喂,那所房子裏的人現在都怎麽樣了?”


於是,我的好朋友向我說了這個故事。 2


小蠻子三十三歲時,普法戰爭開始了。他參了軍,留下母親一人。他一點不用為母親擔憂,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有錢。


她單獨住在樹林邊上和村子相隔很遠的房子裏。她並不害怕。此外,她和那父子倆脾氣一樣,嚴肅耿直,長得又高又瘦,沒人敢找老人的麻煩。


農家婦人們向來不大讓人看到笑容。在鄉下,笑是男人們的專屬權利!生活的沉重壓力,使她們晦暗沒有光彩,所以她們心境狹窄。男人們在小酒店裏,總算學會了一點熱鬧的快活勁兒,但他們家裏的夥伴卻自始至終板著一副嚴肅的麵孔。她們臉上的肌肉似乎已經忘記了笑的動作。


蠻子大媽在她的茅頂房子裏日複一日地生活。不久,冬天到了,雪蓋滿了茅頂。每周她去村子裏一次,買點麵包和牛肉。


當時大家都說外麵有狼,所以她每次出來總背著兒子那支鏽了的、槍托也被磨壞的槍。這個高個兒的蠻子大媽看起來不合群:她微微地僂著背,頭上戴著黑帽子,在雪裏跨著大步慢慢地走,圍巾緊緊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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