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歇神父的藥酒(1/5)

戈歇神父的藥酒


您先品嚐一下這酒,我的鄰居,然後我再跟你說點新鮮事兒。一邊說著,格拉夫鬆的本堂神父就一邊極認真地、好像細數珍珠那樣為我斟了些甜酒,酒是溫的,金黃色,香醇可口,晶瑩剔透……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整個胃立刻變得暖烘烘的,就好像沐浴在陽光中一般。


這酒承載著我們普羅旺斯的快樂和幸福,是戈歇神父的藥酒,本堂神父驕傲地對我說,這酒釀造於普萊蒙特利修會的修道院,那兒離您的磨坊差不多有兩法裏……這酒可以和世界上所有的查爾特勒甜酒相媲美,您覺得如何?關於這藥酒的故事,您真應該了解,它真的很有意思!那我就來跟您講講吧……接著,在他家的那間安靜而簡樸的飯廳,那間掛著耶穌受難小幅組圖、被洗得如同白色法衣般美麗的窗簾的飯廳裏,神父帶著鄭重,又夾雜著一絲阿蘇西或埃拉斯姆的調侃語氣,給我講了這個不是很謙恭又讓人有些懷疑的小故事—


二十年前,在普萊蒙特利進行修行的教士們—那些我們普羅旺斯人稱之為白衣神父的人,他們的生活到了極端潦倒的境地。如果您看到那個時候他們住的房子,心裏肯定也會很難受。


皮克姆塔和高高的圍牆全都倒塌了,修道院被雜草占領了,四周是裂開了的小廊柱,神龕裏聖像石雕倒成一片。窗戶上沒有一塊彩繪玻璃,門也全都消失了。風從羅訥河上吹來,就像在卡瑪爾格一樣,呼嘯著穿過小教堂和院子,將蠟燭吹滅了,把彩繪玻璃的鉛條框吹折了,把水盆裏的聖水吹幹了。最淒涼的還是修道院裏的鍾樓,它寂寥得如同一隻空鳥籠,神父們沒錢買鍾,就敲打用杏木做成的響板,算作宣告晨經的鍾鳴!


我們的白衣神父真是太可憐了!到現在我都還清楚地記得他們的樣子:他們都穿著打滿補丁的短大衣,走在聖體瞻禮的隊伍裏麵,讓人感覺很悲涼。由於他們整天隻能吃到一些瓜果,所以他們臉色看起來很蒼白,每個人都很消瘦。修道院院長低頭在隊伍的最後麵走著,他的金色的拐杖已經褪色了,白色的羊毛主教冠也被蟲蛀了,這些可憐的行頭暴露在陽光底下,讓我們的修道院院長羞愧難當。善良的婦女們看到這些非常同情,忍不住流下了淚水,而那些胖旗手卻指著那些可憐的神父,低聲嘲笑道:成群的椋鳥越飛越瘦。實際上,這些可憐的白衣神父們也有了想法,如果他們就此解散、自謀生路,可能會生活得更好一點。


一天,修道院的教務會議正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人來向院長報告,說戈歇修士想在會上發言……額外說一句,戈歇修士是這個修道院裏的放牛人,他每天都在修道院裏趕著兩頭骨瘦如柴的母牛在拱廊裏走來走去,母牛在石板路的細縫找著可憐的草來吃。他被萊博村的貝貢大嬸收養到十二歲,後來又被修道院的修士們收留。他除了會駕馭牲畜、背誦天主經,也就沒有什麽其他的技能了。另外,他背誦天主經隻會用普羅旺斯方言,因為他頭腦笨拙,反應不算靈敏,卻又喜歡自作聰明。他倒能算得上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雖然有時也抱有幻想,但是也可以苦中作樂,用無比堅定的信念和自己的臂膀勇敢地承受苦鞭的抽打!


見他呆頭呆腦、笨手笨腳地來到教務會議議事廳,對大家屈膝致敬,議事廳裏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他長得傻乎乎的,花白的頭發、山羊胡子,眼睛就像瘋子一樣,不管他走到哪裏,基本上大家都會這樣對待他,所以戈歇並沒有生氣。


尊敬的神父們,他一邊用手撚著橄欖核串成的念珠,一邊傻乎乎地說,俗話說,空桶敲著最動聽。大家想想,我一直挖掘著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麽內容的可憐的腦袋,現在我覺得我已經有辦法讓我們大家走出困境了。


是這樣的,大家都知道是善良的貝貢大嬸把我撫養長大,但是,敬愛的神父們,你們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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