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篇五 航線飛行員(1/2)

續篇五 “馬賽—阿爾及爾”航班是“法國—南美”航線上眾多的航班之一。我們知道,預審法官每天要參加一次次的法庭審訊。同樣,每一天我們的戰友也在航線上接受著一種嚴厲的庭訓,依我之見這也是十分重要的。當人們把郵件、包裹和性命托付給這位戰友時,就意味,隨著幾小時後飛機起飛他就要獨自在一個“大法庭”上麵對審訊,並竭力完成上述托付。這個大法庭由暴風雨、高山和大海組成,是飛行員麵臨的主要危險。 2


我今天旨在向大家展露我們這群人的特質,而非寫一部作品,即:一種獨特思考、體驗、判斷的方式為什麽會隨航線飛行員體係消失而消失。這種方式是難於尋覓的,這可以類比這樣一種現象:對於內部封閉的小文明圈子,學會它的語言往往需要很多的日子。在我看來,要隨著飛行係統消失的還有我的同事們。他們可算由獨特的習慣、風俗、道德所塑造起來的傑出模範。


以人的生命安全為代價運送郵包值得嗎?我不知道。但我認同這樣一種觀念:任何一種文明的基礎均非公正合理的公理。關鍵是看,人們會不會因為認定了某個價值體係,並將其視為畢生遵守的唯一準則而生命豐滿並因之而成就高尚。


很難想象當幾年前重回郵航公司,我仿佛置身於修道院。在第一天,我就被安排了一場短小的、以郵件為主題的宣誓禮。它的大致內容是:在必要的時候,無論天氣如何,哪怕是狂風暴雨,如果我不能做到不惜代價將郵件準時送達,我將受到應有的懲罰。從中我知道,任何延誤都是不光彩的,無論出於何種原因。


有些年輕的寡婦被部落施以火刑。在我看來,這些部落中的女子大體是很關心丈夫健康的。她們是如此關注,忽視了問問自己為什麽,就想當然地認為深愛著丈夫,直到最後真正愛上。與此相仿,最初讓我們心甘情願地麵對暴風驟雨的,也許僅僅是為獎金和免予處分。但時間長了,幸福從何而來,往往被我們拋諸腦後。飛行順利成了我們快樂的唯一源泉。半途而廢會讓我們隱隱自責。


任何一個飛行員都不會在起飛時關心郵件本身是不是合理。它對於我們生命所衍生的分量才是重要的和唯一有意義的。這就是郵件的奧秘所在。 3


一把左輪手槍的威懾力如何,這要看拿槍的人是誰。如果在阿爾·卡蓬手中,那麽槍的威懾力是十分可觀的,但一旦換成一位老邁的哲學家,威力就消失了。同一個道理,飛機外的景色如何,要看看風景的人。是我們,還是乘客。在他們眼中,城市是抽象的,公路毫無生氣,一塊塊方方正正田地那麽乏味,這些東西隻會讓他們昏昏欲睡。


起航之際,這些景物因一種奇異的力量而複活了。我不顧一切地要完成的使命是什麽,這一點我很清醒。麵前的颶風驟雨對我而言不再是圖片、景象或是舞台的布景。為了對付暴風雨我調動全身肌肉,克服各種麻煩。但畢竟,這些對我而言已不是新鮮事,我能判斷它,我們雙方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交流著。向海天之處遙望,我看到一些痕跡,白色的。而與原來預報的東風相反,是西風。今晚情況怎樣,昏暗還是能見度相對較好?通過對風向、空氣和基本清晰的地平線觀察,我已經基本了解了。這實在是美妙極了!


遠方的那座山峰依舊很遙遠。我到那兒估計得淩晨一點之後。我想到那時它的樣子。在晴朗的月空裏,它成為我航行的方向。但若是月夜昏暗,它就成了暗夜中的擱淺物,照亮它的隻有那鄉村的燈火。我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