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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周寂疆回了京都就霸占了紫宸殿龍床,他重傷嗜睡,總是醒來說了沒幾句就又睡去,最後記憶是他平靜問帝王:


“你要京都眾人都看見我這個昔日風光無限的丞相,被打上奴印,瘸了條腿,卑躬屈膝、搖尾乞憐嗎?”


帝王神情那樣沉鬱,眼神那樣痛,就好像周寂疆那些傷在他心裏有百倍千倍重。


“不會的。”謝池春說。


他聲音輕到不可思議:“自你離開,朝廷三年多未設丞相之位,你從來都是丞相。”


沒有人能夠替代周丞相的存在,從來沒有。


他師從九星閣,一下青城山,本該是年少無知的年紀,卻輕易在天下闖出了鮮衣怒馬少年郎的名聲,從此,輔佐越國天子越淵,征戰沙場,打下無數城池,名震天下。


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天子越淵。天下人都這樣認為,越國強盛,天子越淵與其丞相周寂疆,缺一不可。


可偏偏天子越淵自斷雙臂,偏要在他人汙蔑周丞相造反時盛怒,流放他。


無數人乃至敵國都曾表示過惋惜,但惋惜有什麽用呢?天子越淵向來是說一不二也決絕狠心的性子,要他收回成命基本上是破天荒了。


他還在帝王視線威壓之下。


這……


可是周……丞相卻不同,他身上有依稀包紮與膏藥痕跡,表示他明明很想活下來。


周寂疆停頓了一瞬。


可周寂疆下一刻就收斂笑容,太快了,好像真的覺得好笑,現在又覺得不好笑了。


帝王似乎看出他時而卑躬屈膝時而平靜姿態下的深刻恨意,又似乎沒有。


周寂疆麵無表情,看向帝王,他罕見笑了一下,這是三年多來他唯一一個笑,恍然,如冰雪初融,春水暖陽。


卻不想,有一日,真破天荒了。天子越淵親自去平川城找他接他,還不顧他滿身髒汙惡臭抱著他回了京都。


這一看,周寂疆身上簡直沒幾塊好肉。


他不曾強求謝池春徹底接受他,隻是想站在他肩側,如謝池春所言,陪他扶搖直上做那天下第一人。


周寂疆說出這句話其實還含著其他意思,他眼裏空洞麻木,在說出“千古罵名”時有半秒停頓,眼神泛著說不出的冷。


他少年時期經曆冷酷嚴峻的政治鬥爭,青年時就是統一天下氣吞山河,僅僅用了十幾年就結束了長達幾百年的亂世,他殘暴但也是當之無愧被人尊稱“天子越淵”。


周寂疆也是這樣認為,自流放開始他就做好了死亡準備。


想到以往,周寂疆難免氣血翻湧,喉頭腥甜。


或者換句話說,很多人若是落到這番境地必然會尋死,更何況周寂疆這種少年時期鮮衣怒馬、青年時期風華正茂無人敢指摘的天之驕子,按道理說,一般人前半輩子順風順水,被眾人捧在高山溪水,他該是忍受不了傲骨被打碎,硬生生被踩進泥沼。


謝池春隻是在他麵容褪去血色時瞬間扶住他肩膀,他聲音帶著急,說:“快些躺下。”隨即宣了太醫。


“何況……”


謝池春嫌他們滿口於理不合,大怒,隨即太醫忙不迭上前。


試問古往今來,曆史悠悠,朝代更替頻繁,帝王將相如煙,哪個帝王能對臣子做到這等地步?


當時謝池春就那樣沉默注視著周寂疆的臉。


那些人通通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想活了。


周寂疆作為當事人,聽帝王承諾這朝廷之中丞相職位還是屬於他,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座隻有他能坐。


□□折磨足以泯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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