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死了,真的有魂魄嗎?


身體輕飄飄的,我好像突然從牢籠中掙脫出來,蕩在半空中,看著曾屬於自己的那具身體,鮮血淋漓,孤零零的躺在血泊中。


“林橘……”


沈修瑾站在離我兩米遠的位置,顫抖著嗓子叫我的名字。


嗬,他親手把我推向死亡,現在又裝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給誰看?


鬼魂大概是沒有心的,我已經感受不到曾經的錐心了,如今,我對他隻有恨,刻骨銘心的恨!


“修瑾,林橘這是罪有應得……”


哈露的話未說完,沈修瑾倏然回身,恐怖的眼神讓哈露一怔,“修瑾,難道你忘了,林橘害死的可是你的孩子,她還刺瞎了安安的眼睛,她,她該死——啊!”


話未說完,沈修瑾猛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字一字宛如魔鬼:“該死?你就這麽想讓她死?我看最該死的人,是你才對!”


手上用力,哈露的臉頓時憋得通紅,手足無措的掙紮:“這跟我沒有關係,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跟我沒有關係。修瑾,放手,我,我喘不上來氣了……”


沈修瑾似乎充耳不聞,近乎於瘋狂的掐著哈露。


“修瑾……放手……林橘自殺真的和我無關,修瑾你放過我……我不過是個旁觀者,你才是林橘自殺的真正原因啊!”


她的話也許隻是為了讓沈修瑾放過她,可傳進沈修瑾的耳中,卻如一道驚天霹靂!


掐著哈露的手突然沒了力氣,他失魂落魄的趔趄了一步,眼神再次幽幽轉向我那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林橘……”


這一聲,顫抖到不像他的聲音。


沈修瑾紅著眼,撲過去將我的身體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裏。


“林橘,你不能死,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你他媽不能死!”


話說到最後,幾乎是咆哮,他大口喘息著,抱著我奪門而出,上了車,疾風驟雨一般開往醫院。


我像是個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抬進手術室,看著沈修瑾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沈修瑾,你後悔了嗎?


我渾渾噩噩的問他,可我是魂魄啊,飄在半空中,他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林橘,林橘。”


他終於紅了眼眶,趴在手術室的門上,顫抖著下頜說著什麽。


我卻再也聽不清了,鬼魂大概是不能久留於人世的,隱約之中,我感覺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將我吸往某個方向。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暗。


在意識的最後,我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孤兒院裏梧桐葉紛紛飄著,我站在樹下,看著沈修瑾款款而來。


他穿著墨色西裝,紳士而又沒有溫度,如天神般俊美的臉上有著我看不懂的溫柔。他的指尖拂過我的眼瞼,輕聲說:“你這雙眼睛,真美。”


一切戛然而止,我的回憶,隨著我的生命,徹底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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