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送(1/3)

夜裏很冷,年都過完了還是冷。哪


怕白天放晴,夜裏的冷空氣仍是刺骨。白


賢靠著樓梯間的牆壁半坐半躺,手指在自己的腿上,一筆一劃:顧、雲。


這兩個字的筆劃,好像有熱流,一簇簇灌進他的身體裏。他


像個貪得無厭的人,反反複複描摹著。再寒冷的夜、再晦暗的人生,都足以慰藉自己的孤苦。


顧紜晚上也睡不著。


被窩裏很冷,可能是太潮濕了,她怎麽都沒辦法把被窩焐熱,越睡越清醒。對


於羅主筆,她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麽,不能裝傻。


一直到了淩晨三點多,她才堪堪睡著。


這麽一耽誤,次日她就起晚了。她


一睜開眼,離上班還有四十分鍾,隻能靠飛奔了。


她簡單刷了牙、洗了臉,穿上衣裳拿了包就往外跑。白


賢正在慢騰騰吃油餅,就看到了頭發亂七八糟的顧紜,嘴巴裏銜著她的包,衣裳和圍巾拚命往身上裹,健步如飛。


她平時都穿高跟鞋。


這些女人們,哪怕是寒冬臘月也是玻璃襪配單皮鞋,但她今天把鞋子塞到了包裏,穿著棉鞋就跑。


還沒跑出弄堂,包裏胡亂塞的鞋子就掉出來一隻,她慌慌張張去撿。白


賢上前,替她撿起了鞋:“要遲到了嗎?”


“嗯。”顧紜很著急,“起晚了,起晚了,該死!”白


賢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喂,你鎮定一點,遲到一次怕什麽?街上都是人和電車,你這麽亂跑,是找死嗎?”


顧紜抬頭看向了他。


他的個子是真高,這麽近的距離,她需要非常用力抬頭,才能看清楚他的臉。


“不是,昨天有條我新編譯出來的新聞,今早要交的,我鎖抽屜裏了。我如果遲到,會耽誤報紙下場印刷,晚報要出的。”顧紜道,急得眼睛有點紅。白


賢下意識鬆了手。


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這讓他內心湧起一陣陣卑怯。


她是人, 從事的也是體麵光鮮的職業,隔著她大衣拉住她的胳膊,他都感覺自己滿手油汙弄髒了人家。他


下意識把掌心往褲子上擦了擦,眼睛四下裏看:“你等著,我去叫輛黃包車。”他


快步跑開了。顧


紜也靜下來,小跑著往電車站走去。不


成想,才走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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