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到了宮門口的時候,遠遠地看見站立在寒風中的母親,才讓我的心裏有了些許安慰,並不是沒有人記得我,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我心疼地為這個已經年老色衰的女人披上一件鬥篷,母親年紀大了,曾經風華絕代的臉現在也添上了歲月的痕跡。


我看著母親,第一次覺得她老了,她真的老了,眼角漸漸垂下的眼皮是無法掩蓋的,曾經細若凝脂的皮膚也變得像乾涸的河床,幸虧頭髮還是以前那樣的烏黑,不然我就真的忍不住自己的淚水要哭出來了。


和母親一起回到她的寢殿,一路上母親問我在息國的情況怎麽樣,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讓我喘不過氣來,但是我知道所有的問題都隻是想知道息侯對我好不好。


到這一刻我才能明白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牽掛,也才明白什麽叫做報喜不報憂,我遠離故土,已經讓母親很不放心,怎麽還能說些不好的事情讓她的心一直懸著呢。


我笑著說:「母親放心,息侯對女兒很好,生活上無微不至,知道女兒思念母國,夜不能寐,常常陪著到深夜。」


母親聽了,不知我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但終歸是放心了許多,笑著拍我的手:「那就好,那就好。」


母親一生中隻有父王一個男人,整顆心也都撲在他的身上,但是父王卻有後宮三千,能給母親的時間寥寥可數,但是母親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癡心和等待,這就是一個後宮女子的生活,我覺得這很可笑,但是我卻笑不出來,因為這也是我未來的人生。


不過我總是覺得母親太過傷感,很不喜歡她整天那樣一副喪喪的表情,我給她講息國的風土人情,講那裏的人們生活的細節,衣食住行又是如何如何,甚至講一些宮人間的趣事,我想讓她開心,讓她知道她的女兒過得好,因為千裏之隔,我很難再回來了。


母親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樣,配合我笑得合不攏嘴,但是我能看出她眼神裏的落寞,從我長大之後,父王就已經很少來這裏看看母親了,他的心思都在那些年輕的鶯鶯燕燕身上,想母親也曾經風華絕代,但現在,那些寵冠後宮的事跡就像傳說一樣遙遠,隻能偶爾的從年長的宮人嘴裏聽到一二。


我知道,現在母親隻有我了,但是我也即將離她而去,隻能盡我最大的能力陪著她,玩的好的兄長,別的妃嬪生下的公主們,誰來叫我,我都不出去,隻是窩在母親的寢宮裏。


母親問我,我隻是說:「想多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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