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歌剛坐下不久,內室裏便傳出壓抑的痛哭聲。
微垂眼瞼,無聲的歎了口氣。
這口氣尚未歎完,便見陸恒從內室出來。
葉朝歌抬眸看過去,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兒,此刻形容瘦削,眼窩凹陷,眼下淤青濃重,眉目間縈繞著化不開的褶皺。
那素來挺直的脊背下塌,難掩沮喪頹敗。
許是沒有料到她也過來了,陸恒怔了怔,然後臉色一變,低著頭走了。
葉朝歌挑了挑眉,無聲輕笑。
笑意中充滿了嘲弄。
沒過多久,靜墨便紅著眼睛出來請她進去。
葉朝歌剛進內室,便見鄭芸憔悴虛弱的靠在床上,祁氏便坐在床前,二人的眼睛皆是通紅。
見到她,鄭芸招手,“歌兒,過來這裏。”
葉朝歌依言走過去行禮。
鄭芸伸手一把將她拽過去,“好孩子不必多禮。”然後細細看了葉朝歌一番,對祁氏道:“些許時日不見,歌兒更漂亮了。”
若是以往,祁氏但凡聽到有人誇她的女兒,定會笑得合不攏嘴,比誇她還要高興。
但此時,卻是笑不出來。
“你呀,也不必如此哭喪著臉,左右我也死不了,且再熬著唄。”鄭芸又豈會不知好友在想什麽,自嘲道。
祁氏聽到這話,不依了,“胡說什麽呢,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看我,我都過來了,你素來比我強,還能過不來這道坎?”
鄭芸歎了口氣,“罷了,不說這些個了。”
隨即看向葉朝歌,“上次在感恩寺,芸姨還說待你來府給你做點心吃,此次怕是不成了,待下次,下次再過來,芸姨給你做點心。”
“……好。”
葉朝歌輕聲道:“芸姨莫要難為自己,保重身體要緊。”
頓了頓,又道了句:“身子是自己的,難受了隻有自己受著,誰也代替不了。”這話還是之前兄長送給她的。
一番話,將鄭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重新湧現。
低下頭拿帕子拭去,轉而對祁氏道:“我就說女兒貼心,歌兒這一番話,真真說到了我的心坎上來了。”
三人聊了一會,鄭芸便難掩疲憊。
見狀,祁氏帶著葉朝歌離開,走前叮囑鄭芸好生養身子,待過兩日再來看她。
從雍和苑出來,祁氏便陷入了沉默。
直到馬車離開伯恩侯府,她方才幽幽開口:“以前我最羨慕的便是阿芸,羨慕她好似什麽難事也打不倒的勁頭,可今日……”
說到此,祁氏深呼吸口氣,“這人啊,哪有真正無堅不摧的。”
“娘不必傷懷,我相信芸姨會跨過來的。”葉朝歌安撫道。
祁氏搖搖頭,“陸世子是阿芸唯一的兒子,阿芸曾說過,她的一生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陸世子身上,如今陸世子出了這等子事……且還鬧得沸沸揚揚,名聲盡毀……”
這個汙點,怕是要跟著他一生一世了。
雖說,陸恒是男子,這世道對男子沒有對女子那般的苛刻,待此事的風頭過去,眾人便會遺忘了此事,一切便會恢複原狀。
可是,汙點已在,要想恢複原狀,又怎麽可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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