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簫夫人閉著眼,淚水從眼角溢出來。


簫夫人閉眼泣哭,像是無顏麵對過去,也像是無顏麵對簫平笙。


“我知這段夫妻姻緣,從一開始便是我虧欠於他,他既然提出要我為簫家綿延子嗣,定然是想要好好與我過日子的。”


“懷著平懷之時,我們相見的次數極少,我想要彌補些對他的虧欠,便想著用心伺候你祖母。”


“但你祖母那個人,什麽都不說,心中明鏡一般,她始終不肯接納我,卻也沒有將事情挑明,始終於我留著幾分顏麵。”


“後來,逃回隴南,姓喬的與陵氏賜了婚,我便也死了心,平懷出生後,你父親從北關回來,他問我,若是想要孩子認祖歸宗,他可以替我給隴南去信,說明此事。若是能放下了,他便替孩子取名,將他納入簫家名碟,日後,便是簫家的嫡長子。”


“他能認下那孩子,還將他視如己出,我既動容又不知所措,我欠他的越來越多,如何也還不清了。”


“後來,他答應我的都做到了,我自然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替簫家綿延子嗣,開枝散葉。”


簫夫人捏著佛珠的手微微發抖,她緩緩睜開眼,淚眼婆娑看向簫平笙。


“直到他死,我依然虧欠他。”


“這些年,聚少離多,他給了我正室夫人的一切敬愛與尊嚴,我盡力想回饋他,卻總覺得始終不夠,每每看到你和蓮箬,仿佛都在提醒我,我欠他的,我欠簫家的,你們的出生,都是我犯錯後的彌補,可我替他生下你們兩個,卻依然遠遠不夠。”


“直到他死,我知道,我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簫平笙喉間艱澀,修眉蹙了蹙,低低開口:“母親待父親,隻覺得虧欠嗎?”


簫夫人淚目怔然,淚線順著她麵頰滑落下頜:“我不是個合格的宗婦,亦不是個無可挑剔的妻子,更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簫平笙低垂的眼睫如鴉羽,緩緩頷首,步下無意識地退了一步,又一步。


直到退到隔扇邊緣,他旋即轉身,抬腳要走。


半步不曾跨出,他又定在原地,聲線低平:“大哥死在邊關,母親可曾怨過父親?”


簫夫人掩著唇,抑製住哭聲埋下頭,腰背的弧度彎成了蝦弓的姿態。


“不,我不能怨他,他是大郎的父親,是你們的父親……”


簫平笙半垂的眼睫掀起,眉目冷寒,目空一物瞳白浸紅:


“你被罪惡和愧疚蒙蔽了心目,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父親他,並不需要你彌補。”


走出泰竹院時,簫平笙麵若寒霜目無波瀾,平靜的踱著步子,像是什麽都不曾放在心上。


簫胡跟在他身後,卻從他過於清冷孤高的背影中,瞧出了幾分沉鬱和壓抑。


他悶著頭,心提到嗓子眼兒,呼吸都放輕了。


直到回到勁鬆院,簫平笙恍惚抬頭,燈火通明的光澤,像是暈染進了他的眼底。這時,他肩頭腰背的弧度,才有了略微的舒緩。


簫胡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主仆倆一前一後沿著蜿蜒石徑上了廊道,簫平笙跨進堂屋門欄,隱約能聽見內室的低細的談話聲,他眉眼緩緩柔和,慢慢踱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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