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幸玖的三哥算是他唯一的摯友,江幸玖曾聽江昀傑提起蕭平笙。


說他寡言少語,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冷場,誰若惹他,毒舌病犯起人來,不分四五六,毫不留情麵。


現今,她幾乎能想到,那日蘇相府賞春宴上,幾個年輕郎君因為她的名聲而唇槍舌戰,場麵想必不會很好看。


蘇二郎受刺激,是必然的。


然而,人都已經死了,再追究誰對誰錯還有什麽意義?


江幸玖垂下眼,淺淺歎了口氣,細聲道。


“簫三哥是為我好,就更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她不欲再提此事,想著說些別的,好緩解他這份心理負擔,於是,關心起他的傷勢。


“戰事再要緊,你也不該不看重自己的身子,你這傷……”


她自識字起便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加之江家詩書傳家,也算是飽讀書冊。


過去因著與蘇亭沅有婚約,他又體弱多病,她也為了他博覽過不少醫書,故而才能一瞬想到蕭平笙傷勢的蹊蹺之處。


“究竟什麽毒?”


蕭平笙垂眼看了看胸腹處,似乎覺得她挺執著於他中的什麽毒,於是淡漠回道。


“北翟異族善用彎刀,那將領的兵器更是從未見過,彎鉤刀上遍布齒鉤,還塗了些內土不曾見過的毒……”


他說的平淡,江幸玖卻聽的忍不住吸了口氣。


寒氣從腳下直衝發頂,幾乎能想到那樣一把刀穿刺身體,拔出來時連帶出血肉模糊地畫麵,她隻是想想,便覺得入骨疼痛。


聽到她這聲''嘶'',蕭平笙的話戛然而止。


他蒼白的唇微抿,苦澀一笑。


“抱歉,不該與你說這些……”


江幸玖搖了搖頭,腦子裏不受控製的思緒翻飛,過往看過的那些醫書如在眼前,書頁翻的極快。


她下意識的上前兩步,低聲詢問。


“這毒,秦家也沒見過?”


秦家世代傳醫,族中內卷當是記載著許多疑難雜症和奇毒妙藥的。


蕭平笙眼睫低垂,輕輕搖了搖頭,嗓音淡漠。


“他們知道是什麽毒,也無濟於事,這傷口已潰爛多次,等不到尋藥了。”


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


雖他不會束手等死,但做到最壞的打算下,他想著,萬一真的就此撒手,某些藏匿了多年的心思,總不能也這樣帶走了。


他蕭平笙素來不是善人,更不想生前得不到的人,死後還忘了他。


總要在她心裏留下些什麽,叫她日後總不經意間就念起他,才算甘心。


這樣想著,他直直看向兩步外遠的姑娘,清冷開口。


“阿玖,你摘了帷帽,過了今日,你興許再也見不到我了,與我麵對麵說說話吧。”


“我答應過你的事,想當麵說與你聽。”


江幸玖腦子裏還琢磨著那些醫書。


聞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素手抬起扶住了帷帽邊沿。


沒有了那層模糊的薄翼紗阻隔,四目相對,江幸玖看清了,蕭平笙的麵色不止蒼白,還隱著青黑。


此時在蕭平笙眼中,冰肌玉骨黛眉月眸的姑娘,仿若是從夢境中幻化為實了。


驟然間,胸腔裏濃重的不甘和怨恨充斥到四肢百骸,令他冷峻青白的眉眼,看起來含了幾分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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