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一個人遊蕩在村外山雪迷霧中,風雪停後,是一場瀟瀟寒雨。
他站在青雲鎮微高的山頂,俯瞰著那一座鬆間道觀,他擔心冷雨打濕那位老人家的被衾,卻並不為老人家寄居道觀而感到難過,或許是歸鄉的緣故,他的心格外平靜,一個與書為伴大半生的人,並不需要世人的憐憫與同情。
沒有人比顧餘生更加明白這一點。
失去父親的那一年,鎮上有不少大善人會‘不經意’的走過顧餘生身邊,當著其他人的麵,語重心長的問顧餘生的父親發生什麽事了。
即便顧餘生沉默不語,也會有旁邊的人耐心的出來把他父親斬妖未歸的事說的跟故事裏的事一樣。
那些大善人就會非常惋惜的歎息,給顧餘生一些語言上的安慰和溫暖,拍著胸脯表示顧餘生餓了肚子,就到他家去吃飯。
或是當眾賞一些碎銀子,丟在那大槐樹下的青石板上,清脆作響。
然後心滿意足的離去。
年少時的顧餘生並不懂得人心的險惡,偽善,他每次路過別人的飯桌前時,那些即便已經知道了‘真相’的人依舊會拉著他問東問西,隻是為了消遣一下飯後飽脹的肚子。
自那之後,顧餘生明白了一件事:這世上的憐憫與同情,都是最掉價的東西。
尤其是心中並非良善之輩。
因為他隻記得,那個夏天暴雨時,隻有老槐樹為他遮擋了大部分的雨。
那個寒冷的冬天,孫婆婆給他添加了寒衣和布鞋。
那個推著獨輪車一臉黝黑的賣炭老人,給他半車木炭挨過了冬天。
顧餘生站在冷風寒雨中,看著那一條通往山林的小徑。
天若是寒了。
那個賣炭的老人就會進山燒木炭,滿麵灰塵的從山裏推著獨輪車走出來,滿大街的吆喝,那嘶啞低沉的聲音,甚至能讓那些佝僂在牆角的乞丐都感覺到些許的溫暖。
顧餘生站在那一條路口等了很久。
久到他練完劍,依舊不見那一道推著獨輪車的賣炭翁邁著堅毅的步子從風雪中歸來。
就這樣。
顧餘生在那個山坳路口練了三天的劍。
也等了三天。
淋了三天的雨和雪。
第四天的時候,顧餘生終於等到了那一輛吱吱呀呀從山林歸來的獨輪車。
不過推車的人,變成了賣炭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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